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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知道你真正的缺點。”Michael說，“你相信你這輩子永遠也改不了的缺點，而且，還要是最大的缺點，又或者，是你最不想讓人知道的一面。”

我心頭一驚，這已不只是面試。

他不只要探知我的缺點，而且還希望日后能加以利用。

如果我如實相告，而且日后真的在他麾下工作，就有可能會被他針對我的弱點來發動攻擊。

但是，反過來說，如果我視他為明主，視他為我投靠的對象，這是我表現忠誠度的大好機會。

我決定豁出去，賭一把。

“只要我相信是對的，”我答，“就會盡全力去做，絕不接受反對意見，不管對方的分析多么理性和動聽。”

“你這種獨裁者的作風，在大機構里很難生存。”他用認真無比的表情說道，“但做大事的人，往往都有這種傾向，當然，失敗的生意人也一樣。”

看到他語畢后展示出來的笑容，我知道我就是他要的人。

“最后，”他說，“我想知道我為什么要請你？你可以為我做什么？”

按照他一貫的出題方法，他這個看似以我為中心的問題，并不能簡單地去理解。這其實才是今天面試的主菜。

題目看來很常見，但換了是其他人，問法會是：“我們公司為什么要請你？你可以為我們公司做什么？”

他的問題表示，我進這家公司最根本的存在價值，最重要的理由，不是為了這家公司，而是為了他。我只好攤開牌來說。

“我知道貴公司里有兩個發展方向，只有順勢而為，改變自己，才是生存之道。為公司利益著想，我愿意幫你排除萬難，共同進退。”

話不用說得太白，我的真正答案放在最后一句。簡單來說，就是為他效忠。Michael看來很滿意。我相信我這答案，可以為他省下好多時間和問題，讓他很多顧慮一掃而空。

你不能讓上司知道你的野心，倒是忠誠度必須顯而易見。而且，我也讓他知道我對辦公室政治是有認識的。日后我泊了他這個碼頭后，就無法跳船。他的敵人不會接受我，Michael也不會放過我。

我希望我是賭對的。畢竟，一個家族企業如果故步自封，只有死路一條，也不值得我留下去。

大學的畢業證書，不能保證讓我找到好的工作，但面試機會一定少不了。在八十年代，我們還是天之驕子。

面試終于完了，但Michael的臉部肌肉仍未放松下來。

面試題目并不多，但難度很高。

他問：“你有問題要問我嗎？不好意思，只限一條。”

不，還沒完。這不是讓我放輕松的題目，這個讓我自以為可以采取主動的題目，其實也是對我的考驗。我不能用來提出什么福利或者升職的問題，這些對他來說都不是重要的問題，不是你只能提出一個問題時可以用來浪費的機會。

這是一個用來表現我的能力的問題，我不能白白浪費。這天的面試……有什么不尋常的？我拼命回憶。

對了！

“為什么你要我一個人吃飯？”我問。

“我想知道你一個人時，是怎樣自處。”他臉上不再是客套的笑容，而是真誠的笑容，我似乎答中了。

他又說：“管理層是孤獨之路，沒有人與你同行。實習生，神憎鬼厭，因為你們走捷徑，三年后，就會成為管理階層，而其他人卻要花至少十年才做到，甚至一輩子也做不到。從你走進公司那天起，他們就會討厭你們到你們離開那一天，不只是因為你們升職比他們快，還因為你們搶走他們的機會。”

“我聽過實習生過的是怎樣的日子，但我不怕。”我說。

“很好。”他又追問，“我們為什么在這里面試？”

這問題有點出乎我意料，但不會難倒我。

我說：“你不想讓公司里的人知道，否則，就會在貴公司新買下的酒店里。”

第二天，我接到獲雇用的通知。我在這家企業里的戰爭之路，也正式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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