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歲畢業走進社會,工作四年,今年我25。25歲是不尷不尬的年齡,不再心安理得地坐享父母的給予,總在處心積慮地籌劃明年的升遷。越來越等不及紅綠燈的變化,總讓自己的腳步越來越加快。
大學畢業后我僥幸分配到京,因為機關分流,我還未上崗,就“幸運”地下崗了,四年內換了四個工作單位。只是萬變不離其宗,做的都是廣告。
如果外人還以為廣告人都像青春偶像劇里的那些俊男美女一樣整天插科打諢,那就大錯特錯了。畢業后,我成功而且迅速地減了肥,1.66米的身高最輕時達到46公斤的歷史最低水平,走起路來,有點兒飄飄欲仙的感覺。
一開始,因為沒有任何資歷,我只能拿著大學里做的幼稚的平面設計四處應聘.因為在學校里沒有接觸過蘋果機,未免顯得手忙腳亂,但正是一次次應聘讓我漸漸掌握了一些小的技巧,不到一個月,我找到了我的第一份工作。那是一個比較大的廣告公司,媒介、策劃、創意、文案、設計、制作分工很細,我發現自己只能負責設計里的一小部分。時間久了,反到羨慕起在小公司里工作的同學,那里更能鍛煉人,每個人都要獨當一面。
通過朋友的介紹,我成功地跳到了另一家小了很多的設計工作室,我們設計室里青一色的全是男生,每人手邊都放著一只不銹鋼碗,那是我見過的最大的煙灰缸了。他們抽煙抽得很兇。整整一個夏天,我沒被蚊子叮過一下,因為整天都置身于煙霧繚繞中,三米之內,蚊蟲不侵。在那兒,我體會到了通宵達旦的樂趣和苦衷。
第一次熬夜時,目光呆滯,頭腦僵硬,胃里像有千萬條蟲子一樣到處亂爬。據說到凌晨3點半,就聽我“撲通”一聲倒在鍵盤上不省人世了。第二天醒來時,發現屋里的煙霧略顯稀薄,濃郁的晨光透過百葉窗氤氳而入,周圍眾兄弟也都已經伏案。我迎著晨光伸了個懶腰,一副眾人皆醉我獨醒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朋友們都說,干我們這行就是在吃青春飯,很少見30歲以上的人再來做這個的。因為工作強度大,有時候需要連續加班,幾宿下來,20出頭的大小伙子胡子拉碴的看起來也像是有三張多了,更別說我這樣的姑娘家。就像我剛來的時候還以為我身邊的同事整天不回家是因為離婚了。后來才知道人家才22歲。可真不是我眼拙,我親眼所見,一個30多歲的客戶曾經拍著他的肩膀叫他大哥。
后來,我老媽來看了我一回,發現兩年前還面色紅潤的我,已經一臉菜色。便說什么也不讓我在這兒待下去了。我也怕自己還沒嫁出去就已經變成了黃臉婆,就又換了一個公司。
新公司是專做國內外大型演出的,那兩年我算是過足了戲癮。工作之余就泡在北京各個大大小小的劇場里,和劇中人物同悲共喜。去年羅大佑演唱會上,很多企圖找回青春感覺的成功人士正襟危坐在看臺上,受過訓練一樣地按時鼓掌和揮手。看著他們飄揚起來的企圖遮蓋住禿發前額的那一縷寂寞的長發,我仿佛看到了若干年后的自己。
沙塵暴又來了,滾滾灰塵撲打著我的身前身后,眼睛不知何時已經蒙上了層世故。我的健康已經被不含防腐劑的方便食品腐蝕了,我們夢中的理想事業被職位職稱被飄忽不定的人際關系損耗,我的著裝開始嚴格地規定式樣和顏色的搭配,中規中矩地切合著自己的職業身份,我的皮膚被化妝品滋潤成分不出年齡的可疑的光滑,在撲面的沙塵暴中露出憔悴的蠟黃。
我經常在午夜兩點半從公司的寫字樓里游出,獨自走在一望無垠的長安街上,夜涼如水,清風拂面,人卻變得委頓、灰舊,臉上永遠掛著無法恢復的疲憊;有時靈感枯竭的時候也會到樓下麥當勞里喝杯紅茶,看著新新人類用叫薯條的心情批發著他們的愛情時,才覺得,愛情是那么容易發生,但自己始終成不了主角。能夠做到的只是每天晚上,把疲憊的自己往床上一扔,來不及再眨一下眼睛,一天已經劃上了句號。
父母詢問的電話打過來了:差不多了,個人問題該考慮考慮了。早已結婚多年的好友催促著:女人25歲開始全面下滑,護膚品越來越多,機會越來越少。單位的領導問:你們一個個也老大不小了,怎么都男不當婚女不當嫁呀?我自己咬了咬牙,立下誓言:如果過了30歲還沒有固定的男朋友,干脆買塊豆腐渣撞死算了。
我不想一個人繼續在星期六的晚上孤單地在三里屯從一個酒吧到另一個酒吧閑逛,我不想讓自己的腸胃再受食堂粗糙飯菜的蹂躪,我需要安身之所和一間可以生產熱氣騰騰飯菜的廚房,我想讓薪水袋再厚一點兒,想讓老板對我的賞識再多一點兒,想讓自己和成功人士交往時更體面更坦然一點兒。當然,我知道這一切都需要我再努力一點兒。
“世界總是反反復復錯錯落落地飄去,來不及嘆息;生活不是平平淡淡從從容容的東西,不能放棄。”聽見這熟悉的旋律,我也會心中一動,揉揉眼睛說今天的風沙好大呀,然后微笑著去洗手間補妝,再三告誡自己說,你已經不是小孩子啦。樓還在供著,車子還未買,每天24小時還不夠,哪有時間去迎風流淚?
職場貼士:形象和素質不是外在和內在的兩面,審美能力、舉止體態、掌握進退,無時無刻不外化著人的內心和質地。